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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画琐忆
2015-09-18 23:41:03   点击:882

印象中第一次见到“酷爱”这个词,是上小学时老师在《家长通知书》上给我作的评语——“酷爱绘画”。刚会拿笔,我就对画画兴趣盎然。爸爸从部队复员,在拖拉机站工作,妈妈是下乡知青,落实政策后没有选择回城,在供销社上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庭,怎么也谈不到家学渊源,只是爸爸字写得蛮好,妈妈喜欢文艺,先天后天,于我或许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吧。

跟许多男孩子一样,小时候我向往当兵,似懂非懂地看着电影电视里的《地道战》、《铁甲008》、《永不消逝的电波》,玩着抢山头、打仗游戏,涂抹起来也是军舰、坦克、飞机、大炮,乐此不疲。

我识字比较早,喜欢看书,刚上小学,就对《中国儿童》、《新少年》等杂志爱不释手,各种小人书看得就更多了。大概三年级的时候,已经看了《说岳全传》、《三国演义》等小说了。对评书的兴趣也大约从那时候开始的,电视里田连元的《杨家将》、广播里袁阔成的《三国演义》,是最早的记忆。电影《少林寺》、《南北少林》、《岳家小将》以及电视连续剧《射雕英雄传》也让我着迷。读书、画画、游戏,我的兴趣不知不觉地转向更遥远的古代。平时跟小伙伴们舞枪弄棒,玩射箭,照着《武林》杂志比划武术套路。那段日子,我在各种本子上画了不知多少自己喜欢的英雄,赵云、关羽、岳飞、杨延昭、呼延庆,当时还分不清历史人物与艺术形象的不同,反正是喜欢。差不多在整个小学阶段,各种教材上的插图,凡是有人物的,不管是彩色还是线描,都被我给“顶盔掼甲”,几无例外地改造成古代的大将了。这实在不能算是好习惯,挨大人批评是少不得的,但“恶习不改”,好在成绩还过得去,终于没有被“采取措施”。



上述种种,只能算是画着玩儿,真正学画,已经三四年级了。那时候学校每周三、周五都只上半天课,大概是一个周三上午,教我们美术的刘景龙老师找到我,要我下午到他家去。刘老师说了大概的住址,我自己打听着找过去,到那之后已经不太早了。刘老师当时一个人在家,正在挥毫作画,现在想来是中国画的大写意,水墨淋漓,与之前我所知道的画大不相同,眼前为之一亮。当时聊的什么已经记不清了,总之是刘老师知道我对绘画很有兴趣,愿意多教教我,要我有时间常找他。我自然是高兴,回家跟妈妈一说,妈妈更是高兴,告诉我机会难得,要听话、好好学。从那时候起,我算真正与绘画结缘了。

在刘老师的指导下,我在课余时间,有时在学校,有时在他家里,开始学素描,画中国画。时间不长,我就参加了县里的绘画(素描)比赛,拿了奖。之后直到小学毕业,三四年时间里,我多次跟着刘老师参加兴城乃至锦州的各种绘画比赛、展览,每次都有不错的成绩。值得一提的是,刘老师教我画画,我从刘老师学画,虽然小有成绩,也为学校争得荣誉,但初衷却并非为工作、为名次。刘老师那会儿正年轻,自己也在非常勤奋地学习,我对绘画也是由衷喜爱,说句不敬的话,真正是志趣相投,这样的际遇,现在回想起来愈发觉得珍贵。

每次到刘老师家里,都能看到他的大量的习作,中国画、素描、水彩、水粉,还有书法,这些不知道要花去他多少时间和精力。刘老师不但画画得好,书法也好,还喜欢弹琴、唱歌,很有才华。当时,在农村小学,能有这样的老师,真是难得,而有机会受教于刘老师,于我更是幸运。时光荏苒,我读初中了,刘老师也调入初中任教,用他的话讲,我们是有缘分的。刘老师是我绘画的启蒙老师,前后近三十年的时光,虽然因其间上学、工作及生活上的各种变动,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我经常与人提起他的人品艺品,心底的感念之情,更是不曾稍忘。

还有一位老师是我不能忘记的,他就是乡文化站的纪素春先生。有一年暑假,纪老师在乡里办了一个美术班,义务教学。对我们这些喜欢画画的同学来说,真是难得的机会。假前报名的时候,知道有书法和美术两个班,因为同时开课,无法兼报,比较之下,当时还是画画对我更有吸引力,于是我最终选择了美术班。

那个暑假,每天纪老师都跟我们在一起,他每天早早地到画室,摆静物调灯光,布置学习内容,还不知疲倦地讲解示范,点评作业,我们只觉得一天天很充实,现在想来纪老师当时年纪挺大了,大热的天,操心费力,真是太辛苦了。我相对有些基础,纪老师对我要求也格外严。就在那个暑假,电视连续剧《西游记》准备播出,同学们都期盼着先睹为快,我也一样。那天下午,眼看到了播出时间,同学们不由分说扔下画笔,一窝蜂跑到画室对面供销社营业厅去看。当时我也特别想去,只是没好意思太积极,犹豫间,纪老师叫住我,告诉我应该留下来画画。我不能不听话,坐在空荡荡的画室,手里拿着画笔,心里想着好看的《西游记》,委屈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尽管知道纪老师是为我好,但对小孩子,《西游记》的吸引力确实太大了。不过,毕竟喜欢画画,很快又沉浸到画画的状态中了。

那个暑假过得很快,我的画有了不小的进步,好几件习作都得到纪老师的肯定。听着纪老师向我妈妈还有到画室的客人夸奖我,心里挺美的。纪老师性格开朗,为人和善幽默,大家都非常喜欢他。尽管中间十几年不见,再见面仍觉得特别亲切。参加工作后,因为纪老师和我一样也喜欢读书看报,常到邮局,我们偶尔能碰到,尽管他头发白了,牙掉了,比起当年老了许多,但每次见他,都觉得他还是当年的纪老师。


小时候爱看小人书,从供销社借来看,从书摊租来看,从新华书店买来看,没小人书了就觉得特别没意思。大部分小人书里的图画都是线描形式,少不了手痒,里面精彩的画面我总试着临摹下来。随着视野的开阔,觉得胡乱涂抹不过瘾了,于是开始关注美术类书籍,因为对中国画的喜爱,也开始喜欢书法、篆刻了。

当时每逢寒暑假,我总待在北门外姥姥家,除了在家里看书画画,就是到书摊租小人书、到书店和报刊摊买图书和杂志。申石伽的《墨竹析览》、陆俨少的《怎样画水》、冯建吴的《山水画技法基础》、人民美术出版社编辑室的《中国画人物技法?画家创作经验谈》等我一直珍爱的美术技法图书都是当年从兴城新华书店买的,《书与画》等杂志也陆续买了不少。

我保存着一套《看图画学古诗》(全四册),十二开骑马钉装,是妈妈买给我的。看名字不起眼儿,但每页一诗一画,诗自然没的说,画的作者多为了不起的人物,陆俨少、程十发、戴敦邦、方增先、顾生岳、施大畏、刘旦宅、韩天衡等大手笔每人都不止一幅,实在难得。这套书陪我多年,其中不少作品我都临摹过,里面的诗熟读成诵,对我的影响很大。我三年级的时候,爸爸因病去世,妈妈一个人带着我,条件并不宽裕,但对我学习的投入她从不算计。

兴城、黑山,都是小城,各种画册资料十分有限,杂志上偶尔能看到新书推荐等信息,我开始汇款邮购各种书刊。后来觉得不过瘾,干脆直接给全国各地美术专业出版社写信,索取书目,联系邮购。我订阅了几年《美术之友》杂志(美术出版信息总汇),各出版社的新书好书都能从上面先有个大致了解,买书更有针对性了。人民美术出版社、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上海书画出版社、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浙江美术学院出版社、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江苏美术出版社是我联系比较多的几家,买了不少好书。陆俨少的《山水画刍议》、俞子才的《山水画皴法十要》、杜滋龄与孙建平的《速写基础训练》等好多市面难得一见的资料为我收入囊中。

当时电话还不方便,都是通过信函(平信)联系。好几家出版社查不到详细地址,我只好写到省会加出版社名称加读者服务部字样,就是这样,绝大部分信都能寄到,因为绝大部分都得到回复,或附上新书订单或根据我的需求手写推荐一些。有时因书价调整或邮资等问题造成所汇金额不足,他们会直接把书寄来,附信说明欠资情况,我通常会借补寄书款之机再买上几本书,而若有拟购图书售缺情况,他们也会退款或等值邮票。那种感觉,现在想来还是值得怀念的。上学的那些年,我的邮件总是最多的,同学们除了为我心疼钱,天南海北的联系也让他们不无羡慕。

在锦州市第二师范学校读书那会儿,我总惦记着收发室的小黑板,盼着上面写上我的名字——那是我的书到了。每逢寒暑假、换季假,我的行囊差不多总是

最重的,我带我心爱的宝贝回家。假期陆续寄到学校的书刊攒起来,是每次返校我最期盼的“礼物”。从上小学开始,上学上班,换了几个地方,每到一地,除了学校,我最熟悉的单位就是邮局,对邮局工作人员尤其是邮递员,总觉得特别亲切。我甚至不止一次地设想找机会体验一段邮递员工作,当然目前还没有实现。

邮购图书的习惯持续多年。近几年与出版社直接联系少了,基本在网上购买,京东、当当、卓越、蔚蓝、中国图书网是我最常光顾的几家,方便快捷,服务周到,快递的兴起,更满足了先睹为快的心情,有时上午下单下午书就到了,今非昔比,痛快痛快!


在两所中学读完初中,我考取锦州市第二师范学校。尽管初中时偶尔参加绘画比赛,也有不错的成绩,但毕竟有中考的压力,功课紧张得多,动笔明显少了。加上我对书法的兴趣与日俱增,忙里偷闲,也可以说是不知轻重,在写字上下了些功夫,教材上的插图我很少“染指”,字里行间都见缝插针地给我写上了“潇洒”的字儿(当然都是“题外话”,与教材无关),实在不能算是好习惯。

在中考前我曾到锦州市第一师范学校参加音乐美术加试的考前培训。看到我画的素描,辅导老师很惊讶,对我说,你没必要来培训的,参加美术加试绰绰有余。想到在画画上断断续续的几年功夫,欣慰的同时,也不无酸涩——我梦寐以求的是读高中、上美院,但,最后选择师范,不能不说是出于对现实条件的考虑,其中的无奈,不足为外人道也。在锦州市第二师范学校读书的三年,我一直是美术课代表,没有夜以继日地学画,但关注与思考却从未中辍。1994年,我把自己的习作集合起来,在校内搞了一个小型的个人画展——“魏春雷中国画习作展”,既是汇报,也是小结。

从小学到师范再到参加工作,尽管画画时断时续,但始终兴趣不减,不但一直阅读相关书籍报刊,也利用和争取各种机会参观博物馆、美术馆,观摩历代作品。张大千说,画画是“七分人事三分天”,强调后天努力的必要与重要,古人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更是学有所成的必由之路。小学的时候,酷爱绘画之外,老师通常会写“兴趣广泛”。那时,除了喜欢读书、写字,我还是学校鼓号队队员和合唱队队员,班队会上还表演相声。到师范后,我一直在校合唱队,甚至学过一段时间钢琴,还特别喜欢小号和架子鼓。这画画之外的林林总总,对认识与理解绘画,都是有不可估量的益处的。当然,这广泛的兴趣,并没有冲淡我的绘画的痴迷。


参加工作以后,学习条件比上学时好了许多,有了更多的机会购置学习资料

和外出学习交流。十几年来,每年都要订阅好几种报纸杂志,除了邮购,每年都要往锦州、葫芦岛跑几次,很多时候只是为买书。随着VCD、DVD的普及,光盘也成了我关注的资料。现代化的交通与信息传播,身在小地方,目光却没有理由受其局限。2000年我已经开始上网,信息的快捷与资料的丰富,为学习提供了极好的条件。节假日是学习的好机会,除了省内各市,这些年我陆续跑了些地方,北京、天津、河北、河南、上海、江苏、浙江、湖南、山东、山西、四川、陕西等地都留下足迹,有的去过多次。所谓“行万里路”,当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游山玩水,但出去走走,增广见识,丰富阅历,绝对是非常必要的。

写字画画之余,我的时间大多用在读书上。书画专业书刊之外,对历史、文学乃至舞蹈、音乐等我也兴趣盎然,倒不是有意“提高修养”,为书画服务,也并非想把自己打扮成“多面手”,而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我一直觉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其实是最舒服的状态,根本用不着主观努力去做的。若为读书而读书、为行路而行路,尽管不能算错,总不免大煞风景。

兴城是一座文化底蕴深厚的小城,文学、美术、书法、摄影各个门类多年来成绩斐然,在业界越来越有影响。这十几年来,我在书法上投入的时间精力更多些,取得了一些成绩,比较之下,绘画显得被冷落了许多。其实,我对绘画的关注实在不比书法少。2001年,“百年中国画展”在中国美术馆展出,当时我因为工作关系未能抽身前往参观,惋惜得不行。2009年,“新中国美术六十年”在中国美术馆展出,怎能再错过,我乘了一夜火车,第二天在美术馆里徜徉了整整一天,与早已在印刷品上熟稔的名作面对面,怎么舍得离开呢。这次“盛宴”,让我未能观摩“百年中国画展”的遗憾稍得弥补。时至今日,整理藏书,每每翻阅名家画册,总为之心荡神驰,不忍释卷。

在小学的一次班队会上,我说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画家,当时对画家的概念还不是十分明晰,是按老师的“设计”讲的,而这么多年过去,“成为一名画家”的信念却越来越明确而坚定了。有人说,艺术家在自己刚完成的得意之作前面悠闲地点燃一支烟,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是最惬意的状态。我很久不吸烟了,但追寻那份惬意的脚步,却从来没有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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