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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风骨比梅花——郑雪峰先生及其手札
2015-09-19 06:45:52   点击:1008


大约十八年前,白金源兄在古城兴城的东街开了一家崇雅轩书画苑,小城搞书法的朋友有事儿没事儿都喜欢到那间不大的小店里坐坐,而自己得意的作品,也往往喜欢带过去,与大家交流切磋。郑雪峰先生和我是那里的常客,就是在那里我们相识相知,也是从那时起,我开始关注他的书法。

当时我正醉心米芾的《蜀素帖》,而雪峰先生于米芾行书素有心得,每有所论,总能切中肯綮,于我多有启发。雪峰先生楷书擅作柳体,而大字行草则取径徐渭、王铎,一工一放,可谓各造其极。他的小行书意在米芾、徐渭之间,近年由博返约,于宋人林逋手札别有会心,行书楷写,走精致一路,真草相间,妙合诸家,有“金刀割净,玉尺量齐”之妙,个人面目日见明晰。既能“雅有门庭”又能“博涉多优”,是雪峰先生书法的高明处,其示人作品力求完善,而平日功夫则兼收并蓄,多有涉猎。有一次在崇雅轩,他随手临了一件陈洪绶的扇面,高古飘逸,极有味道。雪峰先生也能小楷,虽不多作,也颇可观。“兴城文庙论语碑墙”收录他的一帧小楷扇面,不为一碑一帖所囿,大有“取诸长处,总而成之”的味道。

雪峰先生其人温文尔雅,挥毫之际,总是从容不迫、成竹在胸,而笔下则擒纵开合、仪态万方,正所谓举重若轻者。写到兴起处,亦兔起鹘落、笔挟风涛,“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自然凑泊,非时下张牙舞爪之流可以梦见。有朋友戏称其字其人未能相称,此论我一直不以为然。所谓“书如其人”,当“如”其胸襟气度,李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岂能以身高论英雄!雪峰先生清癯文弱,而胸次之间自有一段豪气在,只于笔墨间小露峥嵘罢了。

雪峰先生执教书法二十余年,成绩斐然,聂成文先生题词誉其“卓育英才”,对他在书法教学上取得的成绩给予充分肯定。近十年来他先后兼职《中国书画》、《中华书画家》杂志,更多论艺宏文,博学高见,深得前辈同侪推许,而不论长篇短札,皆求一字不苟,不由人不叹服。

书法之外,雪峰先生尤称诗词作手,雅孚时誉,与海内知音,时相唱和。上世纪九十年代至新世纪初,张公者先生供职兴城文联,主持兴城市书法家协会工作,书法活动开展得有声有色。雪峰先生曾为会员作诗词楹联讲座,其所论深入浅出,大受欢迎。我于诗词一道素有所好,之前即偶作楹联以为挥毫之需,水平之鄙陋自不待言,而雪峰先生每见拙作必评点得失,以“吾道不孤”许之,鼓励有加,以至慵懒如我,一时也生出更上层楼之志。后雪峰先生调入葫芦岛师范学校,见面不易,遂得鱼雁往还。雪峰先生于诗推重潘天寿,每以所见仅一鳞半爪为恨,其时我适得《潘天寿诗存校注》一册,因以寄赠,不数日即得雪峰先生回函,并赋一律《魏兄春雷惠赠潘天寿诗存校注》,录于另纸:“求璧十年苦未双,一编今喜馈书窗。画图坐冷水云境,文字吟(后改为“照”)惭曹郐邦。迥有大荒成独往,论来巨鼎竟谁扛?青衫许我携诗卷,皓月峰前且放腔。”此作已收入《来鸿楼诗词》(浙江古籍出版社,2013年)。所藏雪峰先生手札悉用硬笔(钢笔、圆珠笔),书法在米芾、徐渭之间,清丽工致,文雅可人。其钢笔所作更多轻灵味道,此帧系传统油性圆珠笔所作,按得稍重,点画沉实流动,兼有刚健婀娜之意。前后手札数帧,点评诗联习作,谈诗论艺,臧否得失,言简意赅,总能切中肯綮,其中“蓄词汇,养性情”诸语,于我极有启发,而“既有悟性,复肯潜学”之类,实多劝诫鼓励之意,雅望如此,何忍负之?唯“旦暮勤鞭策”而已矣

雪峰先生曩游金陵,有自题小照一首:“钟山万树涌晴霞,伴影一枝纪岁华。诗句纵清人纵瘦,可能风骨比梅花。”雪峰先生的书法,与他的诗词文章,与其人,又怎么能分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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