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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篆述要
2015-09-22 22:57:11   点击:667

                                         学篆述要
                                       仇高驰
                                                                                                                
临摹是学习书法艺术的必经阶段和途径,也是书家终生学习和掌握书法技法的唯一手段。临摹是书法创作的必由之路,因为临摹的过程是对经典法帖审美价值的积累,修正原有书写习惯并向更高层面的发展过程。书家创作灵感往往是在临帖的过程中激发出来的,可以说临摹碑帖为书法创作提供了不尽的营养。
掌握正确的书法临摹的方法,对于有效地提升书法家的艺术创作水准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不同的书体在临摹的方法和难度方面是有所不同的。一般说来,篆书临摹难度要大于其他书体,其原因是由于篆书与我们相距太遥远,对我们当下的理解与判断造成隔阂。加上古代讨论临习篆书技法的相关书论太少,而当代也缺少系统而实用的篆书临习技法的理论书籍。另外,篆书的临摹与创作需要较高的学术修养,造成当代的篆书创作一直弱于其他书体的状态。鉴于这种状况,高度关注当下的篆书创作状况对于提高篆书创作水平显得十分必要而且紧迫。本文拟从篆书的用笔、结字、用墨和章法几个方面,结合笔者多年来对篆书研习的感悟与体会,讨论篆书临摹与创作,以期对习篆者借鉴之用。
 
 一   用笔
 
唐代孙过庭在《书谱》中说:“篆尚婉而通”,虽仅五字,但却是对篆书用笔最为精辟的阐述。“婉”、“通”二字,准确揭示出对篆书用笔的基本笔势和篆书笔画质量的要求。一般说来,临习篆书写应以中锋为主,中锋立骨。因为只有中锋才能使笔画圆实劲健,运笔应流畅,这是篆书结体等要素的内在需要,也是正宗古法、风格神采所系,否则,极易写得板滞。任何书体,要写得生动活泼,关键在于用笔的虚灵。
最基本的书写动作可分为捉笔与用笔。就篆书而言,捉笔与写一般书体无异,比如应做到掌虚指实,运笔讲求中含内敛、流畅通达,笔力藏于笔画之中,使气息浩浩然、绵绵然而首尾贯通。从解剖学角度来说,任何一种运动都是在肌肉放松与保持一定的紧张度这种辩证状态下完成的。紧与松是一种具有相对的性的对比关系。据传王羲之教儿子王献之书法,悄悄地来到正在练字的王献之身后,突然抽他的毛笔,验证王献之执笔是否紧。实际上是一种讹传,宋人米元章在《自叙帖》中有提出质疑,“学书贵弄翰,谓把笔轻,自然手心虚,振迅天真,出于意外。”尽管他这里没有特指说明书写何种书体,但实际上是书写各种书体的共同要求。那种认为执笔宜紧的说法,对初学者来说实际上是一种误导,我以为,执笔无定法。固执于松、紧,是一种片面的做法,效果只能适得其反。
清人朱和羹在论述用笔认为:“笔不虚,则欠圆脱,妙在能合,神在能离,离合之间,神妙出焉。此虚实兼到之谓也。”可谓得其三昧。这里的实笔,是指用笔较为重而迟缓且墨浓;而虚笔,指用笔较轻而急速且墨干。我们知道,书法的线条具有生命力,不同的用笔其效果是不同的。用笔要虚实互出、润燥相生,才可以使得篆书的笔画(线条)节奏鲜明,韵律生动,行气贯通。故而,书篆宜虚实相生、润燥结合,宜圆转涩进,涩而通畅,只有这样,才能使线条浑厚、通畅而又古拙、虚灵,从而表现出线条圆通劲健的力度,形成毛、涩、松、畅的艺术效果。此外,在临摹过程中还要注意线条粗细穿插和变化,切不可一味求均求匀。
当然,由于篆书的笔顺与现在通用的楷书有诸多不同。因此,我们在临习篆书的初级阶段,首先正确把握要把篆书的字形与笔顺,且不可任意拼凑,务必持严格的态度,待练习到一定的熟练程度,把注意力转向用笔,关注用笔的骨力、虚实、疾涩、润燥等细节,从而使临习走向更高级阶段,最终完成从形质向神采的过度。
 
 二   结字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小篆成为官方统一的文字。就字体特征而言,小篆体势修长,讲究对称,笔画停匀,用笔起收不露痕迹,体态端庄而妍美。自秦以后,历代书家大都把秦篆奉为圭臬,取修长的纵势为体貌,其中唐代李阳冰为篆书者楷模。自唐而下,南唐有徐铉,宋代有张谦仲、喻湍石均为当时篆书大家。另外,元代有赵孟頫、吾衍、周伯琦、吴叡,各以篆书擅名一时。明代徐霖则饮誉当代。降至清中叶后,王澍、丁敬、钱坫、洪亮吉、孙星衍、莫友芝、杨沂孙,乃至近代罗振玉、章炳麟、王褆一脉,皆规模“二李”(李斯、李阳冰)笔法:起笔藏锋敛毫,行笔中锋,收笔多垂露,笔画停匀,讲究对称,字型方整,结体疏松古拙。这些篆书名家或师《石鼓》、或参钟鼎籀书,虽然评者誉称其篆书“远接前秦”、“情参钟鼎”,然而,大致工致多于神情,而用笔、结字等方面均未能突破前贤的藩篱,因此对篆书的历史发展均无太大的推进。
大致而言,书法无外乎用笔与结字。那么,对篆书有何要求?近人萧退庵老人认为,小篆“必须能写得方,写得扁,方是好手”,可谓一语道破篆书的结字特征。因此,在习篆时,应以方楷一字半为宜。以我个人的体会,将篆书写扁写方并非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首先要练就过硬的技巧功夫,并且要多从汉碑篆额的篆书上去感悟。同时,在临习书篆时,以“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能容针”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结字达到疏至不可再疏、密至不可再密,以疏为风神,以密为老气,这样就能想方就方,想圆就圆,要长就长,要扁就扁,随心所欲,无所不宜了。
另外,还要考虑字形的取势。一般来说,取势是字形生动与否的重要一环,决定了一副作品所具有的风神。就篆书字势而言,应追求端庄雅正,字形空间的的切割比例以及字形与垂脚长度的比例,应该具有一定的视觉适度感,不能显得突兀。如此,于展纵间兼取横向之势,便能于一字之内、字与字之间,得舒展跌宕而又顾盼之情。再结合以中锋用笔为主,偏锋、侧锋并用,收笔多侧锋,悬针、垂露兼融,笔画间注意搭接的装饰意味诸方面,兼工带写,篆书“取势”、“具情”的新面就能表现出来。
 
                                三   用 墨
 
书法作品的节奏和意境能否得以充分表现,用墨是一个重要方面。因此,历代书家无不深究用墨之道。大抵说来,用墨的要旨应枯润相生,润中有枯,枯中含润,以润为主,枯笔次之,在枯润变化转捩中得其自然。简言之,用墨应以自然、和谐为要。同时,留意墨法与笔法之间对立统一的关系。如,墨法服务于笔法、章法的具体需要,不可脱离作品的具体需要胡乱施以用墨,就此而言,把笔法、章法结合起来,取得相统一协调,表现出作品的和谐与优雅,才能表达出书法家创作的思想感情。
相对于其他的字体,篆书用墨则更为重要,篆书的用笔相对较为简单,结字也难于突破文字固有的偏旁与部首。现在所能看的篆书“作品”,先秦篆书由于是时代久远,加之刻之金石,用墨无从谈起。就现存元明以降的篆书墨迹中,墨法的应用还是单一。至清朝稍有改观,但变化不大。即使如吴昌硕等大家,追求的字“势”,于墨法也无太多追求。只到近人黄宾虹才为之一变。黄先生终其一生,对历代传统墨法进行深入研究并身体力行,将传统墨法发展为浓墨、淡墨、破墨、泼墨、渍墨、焦墨、宿墨七种并化为己用,构建出自己独特的墨法体系。对墨法的追求也是我多年来在学习与创作篆书方面孜孜不倦的探索。我的体会是,写篆字用墨须浓而不滞,淡而有神。浓淡相间,因势利导。只有这样,写出来的笔画才能干而见润,湿而见笔,做到润燥相生;切忌忽浓忽淡、忽燥忽湿。
中国书法的用墨脱胎于传统哲学,如老子在《道德经》中说,“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大可借用来谈论书法用墨。尽管我们谈用墨,其实的关键在于用水。在书写篆书作品时,掌握好墨、水和毛笔之间的关系十分重要。墨色湿枯浓淡的变化,至少在一个字以上为一单元,否则笔画晕化过多,极易失去中锋用笔的劲健,也就失去字的神采。正如黄宾虹所言:“古人墨法妙于用水,水墨神化,仍在笔力,笔力有亏,墨无光彩。”此外,要根据书法作品的内容、形式以及所要追求的意境而有选择的运用不同的墨法。在用墨上若想达到运用自如,恰到好处,必须要有长期的实践和探索,不可一蹴而就。
 
四   章法
 
书法作品的章法包括字与字、字与行、行与行以及落款、用印等诸方面,它们处于一种整体关系之中。近人胡小石论学书,强调用笔、结体、布白。其中布白就是章法。他认为,“一为纵横行皆不分者,二为有纵行无横行者,三为纵横行俱分者。”与隶书以及行草相比较而言,篆书属于静态书体,其可塑性较弱。由于受字形的局限,一幅规范的篆书作品,字形大小又不能有太大变化,因此无论采用立轴还是对联、册页还是手卷,都要使之“纵横行俱分”。这种章法看似简单分割,实际上并非如此。因为“纵横行俱分”而又有界格的章法,越缺少藏拙补缺的遮掩,对技巧的要求也就越高。大致说来,有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一幅作品中,由于通篇诸字的结构形式不同,每个字的繁简不一,要达到整体的和谐与优雅,必须有较高驾驭字形的能力和巧妙地调节字与字之间关系的方法。其次,篆书用笔要求尽量中锋,任何一笔不到位,都会破坏整体的美感。再者,墨色的浓淡枯湿也会影响作品整体的美感。最后,我们在习篆时,可资借鉴其他书体的章法,在保持篆书笔画(线条)的对称、等距的前提下,加进其字形的参差错落,再强调线条的粗细变化,尽其字势,使每个字在界格中顾盼有情。同时,注意保持整体的统一。这样,行与行、列与列就显得生动而和谐。用墨色的润枯穿插,使得笔画较少的字与笔画较繁复的字尽量协调,使整幅作品和谐统一。
综上所述,用笔、结字、用墨和章法都是篆书临摹与创造过程中的有机的统一体,相互牵制而又相互制约。一幅好的作品,是所有这些必要因素的有机统一,而非一管一弦的清音妙响。要想达到“规矩闇于胸襟,自然容于徘徊”的理想状态,则唯有“精熟”二字才能凑效。而精熟是需要长期的感悟和积累,否则便无法奢谈灵感,更不会出现“无意于佳乃佳”侥幸作品。不可否认,要达到书法艺术的高境界,不能仅仅靠“精熟”。就技与艺的关系来看,还必须有文字学、文学、美学以及相关的艺术理论支援背景。但这都是以精湛的技法为前提的,舍此,任何美妙的设想都是徒然。所谓若不经意,挥洒自如,那是技法极为熟练以后的放松,看似毫不经意,但一笔一画都恰到好处。大凡在书法史上的不朽自作,无一不是具备超人的精熟技法和完善的审美内涵,两者缺一不可。
                                              (本文原载《新华日报》2014.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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